記得那是一個讓人恓惶不已的春天,一種叫做“非典”瘟疫正盛行著,人們猶如深秋陰云下匆匆飛過的蜻蜓,戴著口罩,到處購買已經脫銷的巴斯殺毒液,噴壺本是來用做澆花的器具,卻因其能噴出霧狀的消毒水而倍受青睞。我們跟著搬家公司,看護著自己的東西,由華聯大樓往東客運站大樓搬遷,這是2003年5月5日。
一晃8年過去了,此時辦公大樓已經被列為拆遷目標,構建它的時候建筑監理部門或許想不到它短短八年的壽命吧,不是因為地震,也不是因為違章建筑,而是因為它腳下的地皮太值錢了,拆了它,可以建造更多的商住樓,可以解決更多人對房子的欲求,于是,它被決定拆了,于是,我們又要搬遷了。
人生能有幾個8年,人生又能有幾次搬遷?好在我們這代人趕上了,其實人這輩子總是要趕上許多恓惶而糾結的事情的,比方說戰亂、瘟疫,再比方說文革、下崗,甚至是親人的去世,朋友的不幸?;蛘叨笸?,或者痛心疾首,或者酩酊大醉,胸口上似乎永遠插著一把刀子,不敢拔,不敢碰,你只能這么帶著,不知道這把刀子從何而來,畢竟它還沒有切斷你的生命線。
這看似短短的8年,這座大樓里發生了多少故事,不能一一道來,只能在某個失眠的深夜里把它們揉進自己的文字里慢慢去打理,一個個光怪陸離的故事,猶如開發商挖槽前的禮花,震天轟地,與其說是在求財辟邪,倒不如說是給自己壯膽,用震撼的嘈雜去掩蓋和麻痹內心深處剩余可憐的那點良知的譴責。
一旦決定了搬遷,人就不能很淡定了,浮躁便開始作怪,找了幾個紙盒子,每天收拾一些東西,屬于個人的,屬于公家的,搬過去就能馬上用的,暫時用不著的,很多很多,如果讓你想,你或許想不起來有這么多零零碎碎,但是讓你整理,你就會驚訝:哪來的這么多東西???
搬遷是一定的了,不過已經是8年后的2011年秋天了。